從高師大於下午一點風塵僕僕撘遊覽車到學校的那一刻起,我全身的肌肉便一直楚於劇烈運動的狀態,從系館將指揮台扛到教堂、兩手各抓一支至少二~三公斤重的鐵譜架來回每個團員座前、搬動教堂數公尺長的木椅、開車到市區扛將近一百個便當、架投影機和布幕等等,此後我想我會更加尊敬每場演出的幕後人員,真的很辛苦的差事,在台前演奏的人還是幸福多了。
高師大的學生和東海的學生很不一樣,他們做每件事情都用一種很穩定的情緒進行,吃飯時即使因為系上某位老師上課關係,把他們趕到天井,大家還是安靜地進食,設法讓心情不受影響;彩排時雖然因舟車勞頓感到疲累,還是儘量提起精神盡力而為。東海的學生並非不盡力,而是被動,排練時若AC要求樂團給她一個cresc.,我猜兩個團在音量上的幅度是有差別的:高師大表現的是p到ff,東海可能是p到mf吧!過去的我也是這樣子,感謝AC的鞭策,雖然在音樂上的表現較主動了,但看到高師大每個學生賣力的程度,還是覺得慚愧。
這次音樂會的曲目非常特別,上半場是Rachmaninoff (拉赫曼尼諾夫) 的「Symphonic Dances」,其實我一直很想練這首曲子,無奈東海不上台,中段非常優美的saxophone solo,原本應該伴隨oboe和flute的旋律,但flutist可能太緊張,entrance錯了,oboist一聽和聲不對也不敢吹出來,吹sax的學長就硬生生地成了全場唯一的solo,我盯著AC看,她銳利的雙眼瞪著出差錯的那兩人,我心底不由自主地為他們祈禱起來,好在除了這個小小的不完美,第一樂章表現還是很不錯。第二樂章開始前,AC又雙眼狠狠地掃過每個平常容易出錯的player,看來這招奏效,交響舞曲自此越來越精采,令人不禁想大聲叫好;下半場則是現代作曲家Samuel Adler的「Choose Life」,他老人家目前在茱莉亞音樂院任教,「Choose Life」是一首引用舊約聖經內容為題材的嚴肅作品,為女中音、男高音、合唱團加管絃樂團的編制,非調性的線條在聲樂來說很困難,不過Percussion好似群魔亂舞的開場很是震撼,聽眾應該感到很過癮。而我的工作是看著總譜追歌詞,操作powerpoint讓聽眾也能知道歌詞的中文翻譯,以免音樂會安排這首曲子的用心被抹煞,下午彩排時我沒有時間演練,晚上演出時,我的心跳聲差點就要蓋過樂團,緊張的半死,雙眼輪番掃著亂糟糟的手抄譜和電腦幕,深怕一個不小心食指抽筋多按一次左鍵就完了,幸好表現還算正常,樂曲結束後看著觀眾熱烈的反應,我猜想他們應該懂得了這首曲子。至於Encore Piece當然不能免俗地演奏應景的「The Many Moods of Christmas」,看來這最合聽眾胃口,大夥都帶著喜樂的心情離開教堂,天氣也奇怪的從白天溫暖的氣溫,到十點過後突然冷風刺骨,看來好天氣是上帝送給東海最特別的耶誕小禮物。
可惜事情還沒結束,AC結束校長家的聚會已經快午夜,我和助教及彈harp的好友在辦公室等她回來,不幸的是,她發現我夾在節目單裡頭宣傳某場音樂會的DM沒有照她修改好的sample印,而大發雷霆,我平常已盡量仔細了,這回出錯是因為E-mail往返之間的延遲造成的,白天我出門前最後一次檢查信箱並沒有收到任何新郵件,晚上出事後,電子信箱裡頭卻躺著兩封未讀信件…,再怎麼解釋都無法彌補已造成的錯誤,AC之後抑制住怒氣,請我們去喝茶放鬆心情,我卻止不住沮喪,她說得對,事情做對只有一種方法,做錯卻可以有一萬種,唯一的方式就是盡力把它做好。如果我因此在工作上更有能力,第一個要感謝的還是AC,沒有她的高標準,我從來不會明白事情可以做得更好,永遠都有更高的期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