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陣子讀了一位朋友寫的文章,關於他在紐約看百老匯歌劇發生的趣事(其實是不好的經驗,
只是在我看來很有趣),那麼我來說說身為演出者的經驗吧!

敝人母校的聲樂組在國內數一數二,因此歌劇演出成了一個傳統,過去管絃樂團尚未成氣候
時,通常都只演出「歌劇選粹」,意謂將數部歌劇裡頭的幾首經典pieces單獨拿出來演,
並且只由鋼琴替代樂團伴奏的角色。到了我念研究所的那一年,管絃樂團日益壯大,聲樂教
授樂的決定演出一整齣歌劇。

他們挑選了「Hansel und Gretel」這齣歌劇,中文翻譯為「糖果屋」,你沒看錯!就是這
個童話故事,原因是這齣算是程度以及長度上較適合學生演出的劇本,但是別小看它,有了這
回的演出經驗,我真是打心底佩服那些在歌劇院工作的藝術家。

導演決定將對白改成中文,一方面縮短歌劇的長度,一方面讓觀眾更加認識、貼近歌劇藝術,
不過我心底偷偷認為,對白改成中文比較好背倒是真的;排練的次序是,最先的一段時間,指
揮排練樂團的part,導演排練聲樂組的,直到演出前的大約一個月,開始真正的rehearsal。
老實說,雖然敝校聲樂組在國內可說是無敵,但因為管教方式的不同(我們的指揮非常嚴格,
而導演是好好先生),我覺得樂團比聲樂organized的多,因此自從兩方一同排練開始,指揮
就一直處在火冒三丈的情緒裡。我們的指揮是位很酷的女人,她過去在美國就是歌劇院的指揮,
因此對歌劇排練非常嚴謹,偏偏聲樂組的同學們生活在天堂太久了,搞不清楚狀況,沒領教過
「母老虎」的厲害,頻頻捻老虎鬚,惹得樂團的同學也開始不耐煩,嘿!要知道,台詞背錯會
出人命,很多時候,音樂都是在最後一句台詞說完後馬上出來,所以指揮要熟知歌者說台詞的
韻律,並且抓住最後一刻的timing,接著給樂團明確的cue,才不會發生冷場或是銜接不下去
的情況。例如有一回排練,劇中有個段落,Hansel很高興地說:「哇!好美味的蛋糕,我真是
等不及要品嘗了!」接下來樂團奏出下一首aria/recitative(我不太記得了),但飾演Hansel
的豬頭學生將台詞說成:「哇!好美味的蛋糕,我好想吃喔!」「……?」指揮等不到最後那句
台詞,大家就這麼僵在那裡。歌劇最麻煩在於,只要有一個環節出錯,所有的工作都得停擺,這
也是全世界的歌劇在排練時,每個人的脾氣都很壞的原因。

我們的排練進度就在吼叫聲以及斷斷續續的樂音中有了點進展。

好不容易,終於到正式演出的那天,一切好像都很完美,當然很多時候,小小的差錯並沒有被
觀眾發現,直到一個重要的橋段…

巫婆將Hansel與Gretel騙到糖果屋裡頭後,興奮地準備熱水要煮熟他們,當時的場景是一片漆
黑,巫婆理當在後台發出可怕的奸笑聲,而這笑聲可是關鍵,沒有笑出來的話,下一幕無法開
始。可是,我那位飾演巫婆的同學到了後台卻忘了笑出聲,台下樂團的同學緊張的不得了,想說
這下慘了!此一緊要關頭,只見指揮擠出猙獰的面孔,模仿起巫婆的聲音:「Hee-hee-hee-hee
…Hee -hee-hee-hee…Hee-hee-hee-hee…」這下樂團意會過來,紛紛跟著大聲奸笑了起來,
一時間有群魔亂舞的錯覺,巫婆聽到我們的笑聲,終於也發出怪笑來,歌劇得以繼續進行。

我們看著指揮的臉越來越難看,大概明白演出結束後,有場災難要發生。

整體上,架構還算完整,該有的笑點也有不錯的效果,劇終時,觀眾大為瘋狂,直喊「Encore!」
「Bravo!」,按照歌劇演出的禮節,在所有的歌者出來謝幕後,指揮會上台接受大家的喝采,理
所當然的,導演上台向觀眾致意之後,馬上伸出手向著指揮,示意觀眾為指揮歡呼,只見我們的大
指揮扭曲的臉上滿是汗水,閉著眼好一會兒,接著以不小的音量低吼:「XXX!!!」樂團成員都呆住
了,她咒罵出那三個字的力道實在太嚇人,以致於我們紛紛向隔壁的同學求證,大家聽到的是否是
同樣那三個字。幸好,觀眾熱情的掌聲和歡呼聲蓋住了這一切,指揮最終也上台與所有的歌者牽著
手,不斷地向觀眾謝幕。而隔天第二場的演出,當然較第一場更為完整,我們也未再聽到可怕的三
字魔咒。

這就是我演出歌劇的經驗,另外一回則是由我擔任指揮的演出,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。總之,下回
有機會去聽歌劇時,別吝惜給予演出者掌聲,他們真是太辛苦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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